昨夜我又梦见到父亲了,我正在单位开会,他突然就出现在会议室门外,一脸憔悴凄凉……父亲去世已经两个月了,一象想起他临终前大颗滚落的眼泪,我就像掉进了逃不出的心罚。 5 ]8 Q' g) A% l6 T 9 e& w& _) H! ~) x( k; d 那天晚上养老院电话说父亲病重时,我正在参加同学聚会。当时,气氛很热烈,我喝了不少酒,微醺中,我和同学说:“我父亲没事,我接到这样电话不是一次两次了。”当我带着酒气赶到医院时,父亲已进入昏迷状态,养老院的人说父亲是撑着最后一口气,在等我。看见我,父亲虚弱地张张嘴,但纵有千言万语,已说不出一个子来,大颗大颗泪珠从他的眼角滚落,之后,他疲惫地闭上了眼睛,再也没有醒来。我那种锥心的痛和自责,无人能够理解。 ' ^( k% ^7 Z/ O2 S5 Q3 b8 g ) X$ }& Y; n- E! Y 五年前,父亲因病生活不能自理。母亲已经去世了,招呼父亲就成了我沉重的负担,可能是因为有病吧,父亲的脾气变得很古怪。进养老院的前三年,我先后给父亲找过八个保姆。有时我晚上下班到家,正要给孩子做饭,保姆就来电话了,说父亲又发火了,不肯吃饭。我要是有一天不去看父亲,他就和保姆闹腾,他说,还是丫头做的饭好吃。还是丫头贴心。 ; X1 `: e D9 @ Z 1 t! J! ?- R# u$ s0 n1 \: c 先生在北京工作,我的工作压力也很大。我每天晚上安顿完父亲,回到家孩子已经睡了,日复一日,一年下来,我累得半死,人瘦了好多。我的小家庭进入无序状态,先生也开始抱怨。 b5 x! s# m" W+ g
% M) H& \/ d7 h% i
2006年底,我心中的烦累达到了顶点,我就和国外的大哥商量,推说我身体不好,想把父亲送进养老院。大哥同意了,事实上,因为不能在父亲身边尽孝,大哥一直对我满怀愧疚。那天他打电话劝父亲去养老院时,父亲一直沉默。后来大哥说,妹妹身体不好,时间长了会把妹妹累垮的;再说,也会影响她的家庭和睦。父亲哭了,他说:我糊涂呀,我拖累丫头了。 ! y9 f4 ?7 g" `# N: l ' t$ D7 n% d. T4 R/ w) o, L/ u2 [ 就这样,因为我们经济条件尚好,也为了花钱买心安,弥补感情上的“欠债”,我给父亲选择了一家很好的养老院。 + x, i/ x! g; d ~/ ~7 h# _ . y9 m0 v; O- q: E* z3 J# E 同一个房间的大爷对父亲说:“完了,这辈子完了,孩子不要咱们了。” * p1 q; ?4 _. ]6 d7 f C: P: a$ Y4 f2 e" l6 G& Z" w
父亲是个要面子的人,当然也是怕我难过,他说:“没什么,老哥,既然孩子们小的时候要送到幼儿园,为什么咱们年纪大了就不能送到养老院呢?孩子们也不易,让咱们住到这么好的养老院就是孝顺呢。”; [1 b8 t1 Z! u& p" |
9 A' K2 X( T/ W; `+ ?" a$ `( t 我想起当年父亲送我上幼儿园的情形,第一次去我特别不适应,父亲便一直把我抱在怀里,直到进了教室,他初赛依依不舍把我教给老师。初去的那几天,我总是哭闹,父亲每次都要站在幼儿园的栅栏门外头,看我玩一会儿才离开。& I. N1 l$ Z3 n# P0 F; n
9 {/ s! a% c/ G0 C) v5 M 那天,初到养老院,曾经在家里顶天立地的父亲,像个无助无奈的孩子。想到这里,我再也忍不住了,从身后抱住父亲,泪如泉涌……父亲忍住泪,拍拍我的头对同屋的大爷说:“丫头舍不得我来,是我自己非要来的。”! q5 i; @4 K3 \
: K3 x% p6 u( w
把父亲送进养老院的两个月后,我竞聘当上了一个部门的主管,总得加班。先生在北京工作根本顾不了家事,孩子的学习成绩不理想……我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照顾父亲。坦白地说,很多时候我去养老院看父亲都是敷衍了事,怕别人说我把老人扔进养老院不管了。" O5 c% \8 W ~6 _
8 v; n& S( V W 如今,失去父亲的痛和内心的拷问,沉得就像一座大山在我的心头。有时在路上看到养老院的牌子,我也会忍不住泪流满面。 S: d' }% {: h% y0 Z6 Q7 g" n : [" v. W2 H' \2 h3 c: M 同学聚会那天我穿的那身衣服,被我压在了柜底。聚会的头一天,原本是我和父亲约好去看他的日子。但是因为聚会,因为会见到那个我曾经心仪后来错过的男人,我在大街上流连,买了一天的衣服。转天上午,我本来还可以去看父亲的,我却打电话给父亲说单位有急事要加班,事实上,我在美容院里做了一上午的皮肤护理。我不知道那就是和父亲的最后一次说话。几个小时后,我失去了父亲。 ' x. h/ ~/ R0 h( ?) f . H5 V* T/ ^2 o; |" h) ]! n 现在我想孝敬父亲,却再也没有机会了。“树欲静而风不止,子欲孝而亲不待。”(摘自《广州日报》邵蘅宁/文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