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们让自己坐在哪里
王秀云 首先我要强调一下,我今天不愿意发言,也不该发言。因为我几乎没写过散文,读过,但也有限,我觉得讨论散文应该让散文作家来说。我没有资格说。但是有两个原因让我接受了任务,一个很重要的原因,我不光是一个写作者,机缘巧合,我还成了一名编辑。我有责任、有义务对各种文本多一些了解,不至于让自己错过优秀散文作者和作品。第二个是我也有一个私心,就是想学习,取经,自己想写散文的时候少走弯路。也就是说,我的发言是本着求教、探讨的目的而来。我今天说这几篇散文,是两个角色,第一个,是一个虔诚的读者,第二个是一个小编辑。我作为一名读者,我会愿意读哪一篇散文,作为一名编辑,我会选择哪一篇。我希望自己尽量本着对文字的敬畏发言,不当的地方请谅解。 我要说的第一个感受是诚恳。在几位作家把散文发到空间的同时,我和晓燕有一次对话。我们说到汪瑞散文的时候,眼里都含着泪水。对汪瑞的散文,有一种普遍的共识,就是尊重。她是少数用自己甚至家人的生命写散文的作家,晓燕说到她的一篇散文叫《约定》,说她和丈夫在有了孩子之后,从来不坐同一辆车。我们都为人父母,这个细节太有力量了。她这次的几篇散文,有同样的力量,比如她写到自己看到那些不谙世事的工程兵时的心情,写吃馒头会得到奖励,写他们把冻死的战友放在锅里,希望用温水唤回年轻的生命,写失去哥哥的女同事,写自己高跟鞋在石子路上行走时的危险,写一个人的盛宴……诸如此类的细节都震撼人心。我们这些在正常生存环境中的人是无法体会的。汪瑞的文字充满了对信仰和职责的赤诚,这种写作资源的先天资质,在某种意义上注定了她的取向。她的文字让我觉得,她对这一切当真。当真,就值得尊重。 我后来又看了晓燕的散文,她和汪瑞有共同之处,她的散文中一个细节让我特别感动,醉酒的父亲在黄昏突然出现在胡同里,一个孩子的惊恐、无奈甚至绝望在克制的文字中呈现。我现在都能想象那种情景。晓燕是在诚恳地写出自己,尽管还不充分,文字上还有许多问题,但她拿出了自己最深的生命体验,是在掏心掏费地写作,我说晓燕的目的也是说汪瑞,汪瑞的散文也有这种生命体验,而且她的经验本身都在制高点上。如果我们对汪瑞有更高的要求,首先就是作者最好能隐藏得深一些。比如,她几次出现“为了祖国,为了党”这样的词,我建议这份感情通过人物自己的言行和细节表现出来,而不是由作者迫切地呈现给读者。再一个就是让人物丰满起来,要勇于让那些英雄形象有着普通人、正常人都有的欲望、缺点,他们并不是生来就是英雄,他们的父母把孩子交给部队也不纯粹是为了让孩子早早牺牲,要勇于打开自己,打开那些人物,让人物成为饮食男女,血肉之躯。也就是说,要敢于从巍巍《谁是最可爱的人》那种表达定势中解放出来,提供更丰富的可能。 我要说的第二个感受是享受。这当然是在说如水的散文。其实,如水的散文让我很纠结,我不知道说什么,但我和她在去大剧院的路上坐在了一起,我们有了很多交流,我突然懂了如水和如水的写作。我们有一种作家在表达,但有一种作家是在享受,享受文学。我读如水的文字觉得她是属于后者。她的散文自成一个圆融的系统,轻盈、周正、细密,文字上有一种女语文老师特有的瑞丽之气。文学从来都不是一种甚至几种功能,享受文学是文学非常重要的一部分。难得有如水这样的作家,没有凝眉弯腰、痛不欲生地写作,没有把文学当做生命不能承受之重,她写得淡定从容,不卑不亢。这种写作姿态本身就是美的。但是,我们来鲁院不是互相恭维的,我们还是要帮助彼此找到一些突破局限的路径。我觉得如水如果想改变一下的话,不妨在写作状态下忘记自己是一位端庄的语文老师,一个幸福的妻子和母亲,放开内心,放松姿势,充分释放一下自己。 我要说的第三个感受就是冒险。实事求是地说,这几篇散文,如果我只能选一个人的作品发表,我会选择杨永康的散文。但杨永康昨天在QQ群里发了两个文件,一个是曾读数目,一个是百名评论家对他的评论文章,我一看就傻了,我觉得我没法说了,因为我没看过24史和其他他看过的许多书,我觉得我没资格评论他的散文。但后来我想我是他同学,正是他曾经读过的书,经过的事,写过的文章,把他的散文送到我面前,我们成为了鲁22的同学,还是党委搭档,我可以说错,那是水平问题,但我不能不说,这是态度问题,我对同学和文学要有足够的真诚。 就杨永康目前的散文来看,这种叙述方式未必最适合他,但杨永康的散文是有着丰富想法的。他一直在探索,不停挑战自己。我们很多人能做的,杨永康也能做到。也就是说,他完全可以,甚至轻而易举能实现庸常写作。杨永康不能写一些表面文章吗?亲情,游记,历史散文,他都能做到,但他拒绝做这些,他不甘于做这些。所以他选择了冒险。杨永康的散文就是在冒险,我读他的文字就能看到他平时的样子,和我们这些平庸之辈不苟言笑,独自一个人到斑马线上追逐白蝴蝶。他完全可以和我们一起在人行道上走,不去理会远处,但他坚持这么做,这种写作,是对平庸写作的挑战,是有一定引领作用的。有的作家其实已经到站了,但我认为杨永康是一个仍然在路上的作家。从这个意义上说,我当然会选择他的散文。 但是,我读杨永康的散文,有时会想到王兆胜老师说的那条隧道,不知道伸到哪里去的隧道,我建议杨永康要警惕自己,是不是有必要让自己一直全副武装,在隧道中独行,也许危险已经解除,也许有一条更适合你走的路在等着你去踏行。 还是回到开头说的,我是外行,说外行话也不算丢人,不当之处请三位老师担待。 最后我想说的是我自己的态度。我来鲁院就是学习,我觉得如果按照创作水平排座,我应该坐在最后一排。我希望自己一直记着这一点,我是坐在台下的创作者,我的写作有很多问题需要解决,我希望大家能帮我找到问题所在,找到解决路径,我清楚地知道,表扬是没有意义的,唯有批评能如良药治病,如果将来讨论我的稿子,希望大家记住这一点。 谢谢。 2014年4月25日11时39分59秒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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