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关于触发与灵感:谈触发

摘要: 写小说要有小说家的眼光。有了小说家的眼光,就会觉得生活无处不是小说,有多得写不完的题材、人物、情节、细节。写小说还要有小说家的触觉。有了小说家的触觉,就会常常被触发,被触动,觉得非提起笔来写点什么不可 ...
文稿修改演播室


 

就在这时候我看了一篇何西来同志写的评我的作品的文章。何西来特别提到了李商隐的诗的意境对我的作品的影响。

 

对,我应该从李商隐的诗里找出这篇作品的题名。

 

哪个诗?

 

“相见时难别亦难,东风无力百花残。”这不是现成的吗?我叫“相见时难别亦难”。

 

又何必别亦难呢?“相见时难”这不已经够了吗?

 

一通百通,我终于找到了!作品的核心,作品的灵魂,正是写蓝佩玉和翁式含相见时各自的“难”的心情。

 

此后便势如破竹,写起来有了主心骨。

 

我感谢何西来同志给我的启发,我特意把这一点告诉了他。许多人夸奖我这个题目起得好,我自己也颇为快乐。

 

读书,也可以触发你写作的冲动。很可能你写的东西与你读的东西并无紧密的联系,但你读的书中的某一点,或从正面或从反面打动了你的心,于是,你拿起了笔。

 

张弦同志告诉我,他之所以要写《被爱情遗忘的角落》,恰恰是因为他看了一些粉饰农村生活的牧歌式作品,他不满足,他不平,他有话要告诉读者。

 

据说贾平凹同志也常常从读书中取得创作的灵感,不知是不是这样。

 

1962年我读纳吉宾的《冬天的橡树》,一边读着,一边构思起《眼睛》来,虽然,《眼睛》与《冬天的橡树》看来风马牛不相及。

 

创作的触发好像是偶然的,确实是偶然的,长期积累,偶尔得之。

 

所以必须敏感。敏锐的目光,敏锐的感觉,更主要的,是一颗敏感的心。对生活的真善美和假恶丑;对生活的色彩,旋律,推移,振荡,交错,消融;对生活的每一个声息,每一个提示,都要有足够的敏感。要能捕捉得住这种感觉,每当这种感觉攫住了你的心的时候(不论这种感觉是苦的还是甜的),你都会产生一种愉快的、微带神秘和某种恐怖的预感:一篇新作又要诞生了。

 

(请不要从神秘和恐怖两个词里找毛病,这里指的是一种创造的激动,一种从无到有的狂喜和忧心忡忡,每个妇女生孩子的时候都会有这种心情。)

 

但它又不是偶然的,为什么你对这一点敏感而他对另一点敏感?为什么这个触发使你完成了一篇新作,而另一个触发所引起的作品没等写完便流产报废?为什么一点小冲激使你写了洋洋万言,使另一个人只能写一篇小散文,使你写成了悲剧,使另一个人写成了讽刺喜剧?

 

这都不是偶然的,这都是你毕生的经验、学识、人格、才分、热情、修养的结晶。

 

只有一个小小的触发能触动你毕生造就的那根心灵的主弦的时候,你才能写出有分量、有深度的作品来。

 

1981年听一次《如歌的行板》,用了五分钟。而《如歌的行板》的人物、情节、感情,我已经积累了40年,这积累的代价有血,有泪,更有14 610个日日夜夜。

 

并不是每一种、每一次触发都能保证一篇新作的诞生,更不能保证这篇新作的成功。例如1972年我在乌拉泊五七干校时,有一次去呼图壁雀儿沟林场为汽车装木材,装好车回程当中,林区公路的一座桥梁坏了,夜晚走近这座桥时看到挥舞的手电筒并听到了警告的喊声。是一个被审查的小小“走资派”,他守卫着危桥,保护着过往的车辆。近几年我有好几次想写一个由此而触发的故事,1980年还写过一个开头,但是没有写成。

 

没写成,可能是由于你还没有很好地理解、把握那一个生活事件,没有挖掘新意。也可能由于你的风格、你的惯用手法不适合表现那一种生活事件。你必须另辟蹊径,突破自己的轻车熟路。

 

多数情况下,问题在于你还没有找到一种联系,一座桥梁。我说的把你在一瞬间的强烈感受与你的一生相联系起来的那座桥梁,是现实和经验之间的一座桥梁,又是现实和想象之间的一座桥梁,又是现实和理性、直观的与幻觉的美相连接的一座桥梁,又是现实和理性、和思考、和民族的与人类的悠久深厚博大的文化传统相连接的一座桥梁。

 

那些伟大作家的伟大作品,便是这样的一座座桥梁。

 

一般地说,愈是缺乏经验的新手,愈不会改造、发展、变化生活给自己的原始触发。他们大致还逗留在桥的那一边,就事写事,就人写人,就现实写现实。

 

过了桥以后,就进入了一个全新的艺术世界,全部是生活的,又全部是想象的。全部是客观的,又是主观的。全部是具体的,又是抽象的。在这个艺术世界里,每一草一木,一砖一石都放射着人类的文明与智慧的光辉。

 

获得了某种触发以后,能否发展为充分的、勇敢的、高度凝聚的艺术想象,这是原始的触发──胚胎能否发育成人的关键。

 

此外还有一种假触发,我愿称之为恶触发。例如,投机取巧、投其所好也能使一个人提起笔来怦怦心跳或沾沾自喜。追求名利、追求成功也能使一个人写了又写。甚至嫉妒心也能成为一种触发,看到某人发表了新作于是自己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,恨不得自己写的立即变成铅字。报刊的约稿也可能促使你搜索枯肠,写不出来硬挤。

 

真正的触发应该有一种创造的激情,一种神圣的、崇高的心境,因为你是在缔造艺术世界。在没有体验到这种激情、这种心境的时候,还是不要动笔的好。至于那种假触发、恶触发,但愿我们永远远离它们。不懂得写不成就不要写的人,没有这种恬淡坦荡的心境的人,还是别从事文学创作这种旷日持久、徒劳无功的冒险吧。

 

1982

 

阅读指要

 

王蒙先生谈的触发,与灵感不完全一样,然而类似。

 

作者以他自己和其他作家的创作经历谈触发,所举事例丰富多彩,所说道理深入浅出,对我们写作很有启发。

 

这篇文章似是漫谈式的,表面上没有严谨的逻辑、周密的结构,实际上思路还是很清楚的。不妨一边阅读,一边列一个内容提纲,看作者谈了有关触发的哪些问题,是怎样谈的。

 

因为本文是漫谈式的,所以文风亲切活泼,读者乐于阅读这样的文章。这种文风也是值得我们学习的。

 

彭利用对家人奴隶言, 必据书史以代常谈,俗谓之“掉书袋”,因自谓“彭书袋”。其仆有过,利用责之曰:“始予以为纪纲之仆,人百其身,赖尔同心同德,左之右之。今乃中道而废,侮慢自贤。若而今而后,过而弗改,当挞之市朝,任汝自西自东,以遨以游而已。”邻家火灾,利用望之,曰:“煌煌然,赫赫然,不可向迩。自钻燧以降,未有若斯之盛,其可扑灭乎?”(清独逸窝居士《笑笑录》卷四引《渔矶漫钞》)

 

语言在不断发展,不同时代的语言自然也会有所不同。口语和书面语在表达方式上也有很大差异。我国古代的书面语(文言)和口语脱离的情况更是突出。人们用语言交流的目的,就是要准确迅速地表情达意,所以日常的口头交流,一般都用简明生动的口语。这个故事中的彭利用,却不分对象和场合,一味地引经据典,用书面语代替口语,不仅达不到交流的目的,而且闹出笑话。仆人犯了错误,他竟然引用《左传》、《诗经》、《尚书》、《论语》等古奥典籍上的话来责备,想来那仆人肯定听得一头雾水,不知所云。邻居家有火灾,他却用《诗经》、《尚书》上有赞美之意的词来形容,很不得体。你能说说应该怎样在日常生活中根据对象和场合说话,避免不合情境之语吗?

12

鲜花

握手

雷人

路过

鸡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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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作者
2014-9-20 22:0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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