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些年,我写了一篇题为《铜陵无话》的文章。说起来很有趣,因为工作需要,那些年,我差不多跑遍了我们省的地市级党校,所到之处,一般都要请我吃饭,吃饭的时候,一张桌子围坐了七、八个人或十来个人,吃饭期间话还是要说的,开始还不经意,后来发觉有一个奇特的现象,不管在北方的阜阳、亳州、淮北,江淮之间的蚌埠、合肥、六安、巢湖,还是在沿江的安庆、芜湖,抑或是南方的宣城、黄山,凡陪客的那些人都操着当地话,只有我一个人是外地口音。因为撇了点腔,他们一般不知道我讲得是哪里话,有的说你是南京人?有的说你是上海人?我都摇摇头,说自己在上海人眼里只是“乡勿人”。那在铜陵本地呢,也非常有趣。到一些单位去讲课,陪我吃饭的那些人,没有一个统一的口音,有讲侉话的(铜陵人习惯把北方人称老侉),有讲无为话的,有讲枞阳话的。铜陵话就这样老侉话、枞阳话、无为话“三分鼎立”,就很少有人讲铜陵话,就是讲铜陵话的,也都是和我一样,讲得南腔北调,有人戏称“四不像”。如此看来,铜陵这个移民城市真的无“话”。3 T/ i" g7 l0 k( H4 n
* p3 J' w) g/ F2 N 铜陵也不是真的无“话”。在一些饭局上有一句“好菜没的,小菜尽吃”的话就比较流行,这是经典的铜陵话,相信不少人都会说。铜陵这个地方,除了市区,还要除了接近枞阳的大通话和接近无为的胥坝话外,其余地方说的基本上是铜陵话,这个铜陵话,实际上就是铜陵方言,我们习惯称之为铜陵乡下话,在读大学中文系时听老师讲过大致属于吴语语系的话,像把“我”说成“阿拉”、把“什么时候”说成“什么时辰”、把“妈妈”说成“翁妈”、把“姑妈”说成“阿姑”,和上海话多少有点相似。这一带包括五松镇、西湖、太平、丁洲、坝埂头、毛桥、钟鸣、金栏、朱村等地,可以围着顺安划一个方圆二、三十里地的圈。圈子虽然划了,但在这个圈里讲得话也有很大的不同。比如在顺安,只要隔一条河,隔一个村子,或是一座山,讲的话就不一样了。难怪,铜陵话本身就不统一。不仅如此,铜陵话还非常难懂。记得我的寿县籍的妻子第一次到我家,那是个大热天,我的奶奶问她热不热,要不要扇子,要不要洗把脸,说了大半天,她就是一句也没听得懂,我只好在旁边当翻译。这样看来,铜陵本身既没有统一的话,话又不好懂,当外地话大举“入侵”的时候,我们铜陵本地人只好收起自己的一套,说些“四不像”的话。% ?$ Y e, o+ a7 i/ f
. q" {% n: [* m7 p8 b& I! y 据有关专家统计,全世界现有7000种语言,其中一半以上语言将在本世纪消亡,语言的消亡的速度远远超出人们的想象,平均每隔两个星期就会有一种语言消失,而且悄无声息。这个事实真让我杞人忧天了,铜陵话是不是也要消亡呢?现在的情况是,随着城乡一体化的快速推进,一是说铜陵方言的人基本上放弃了自己的母语,二是说铜陵方言的人也是“一代过身”,年轻人都说铜陵的普通话而无法将铜陵话传承了。语言的生命力在于代际的传承。看样子,铜陵话被边缘化了,铜陵方言是一种濒危语言了。! a) _+ F, Y+ g% Z2 @& s# a# y