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谓学问,就是对 问题说得出道理,有自己的想法。. a5 X% g; J8 [9 m3 }% u+ T
想法似乎人人都是有的,但又等于没有。因为大多数人的头脑杂乱无章,人云亦云,对于不同的观点意见,他都点头称是,等于没有想法。
; P: _% v! N) H7 e- S# |' x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做学问,走上现在这条路,只是因为我喜欢提问题。大约从十四岁开始,总有问题占据在我的心里,从一个问题转入另一个问题,一直想如何解答,解答不完就欲罢不能,就一路走了下来。. o5 G# `! y+ L3 {5 S6 b! X
提得出问题,然后想要解决它,这大概是做学问的起点吧。
! [- o- t% N4 `& y j 以下分八层来说明我走的一条路:; q/ m5 h. q5 i- P k1 L
第一层境界:形成主见
6 f& k% n9 o- O5 `: n: F8 m; ~ 用心想一个问题,便会对这个问题有主见,形成自己的判断。
5 W; ~$ M/ j# [0 `- x 说是主见,称之为偏见亦可。我们的主见也许是很浅薄的,但即使浅薄,也终究是你自己的意见。
( T' }4 h1 Q" L9 V) [. b 许多哲学家的哲学也很浅,就因为浅便行了,胡适之先生的哲学很浅,亦很行。因为这是他自己的,纵然不高深,却是心得,而亲切有味。所以说出来便能够动人,能动人就行了!他就能自成一派,其他人不行,就是因为其他人连浅薄的哲学都没有。& {% y! Z0 v0 F8 Q
第二层境界:发现不能解释的事情4 C# h2 J% p$ J# ]
有主见,才有你自己;有自己,才有旁人,才会发觉前后左右都是与我意见不同的人。
& e+ z9 V/ b; w 这时候,你感觉到种种冲突,种种矛盾,种种没有道理,又种种都是道理。于是就不得不第二步地用心思。
6 A8 B6 w2 B+ U 面对各种问题,你自己说不出道理,不甘心随便跟着人家说,也不敢轻易自信,这时你就走上求学问的正确道路了。3 I! Z1 M- p' P7 M0 {0 \( J, l
第三层境界:融汇贯通/ A) Z* t' x8 v8 o0 J$ ?
从此以后,前人的主张、今人的言论,你不会轻易放过,稍有与自己不同处,便知道加以注意。
/ N7 U- h2 v6 f A: s3 @; u 你看到与自己想法相同的,感到亲切;看到与自己想法不同的,感到隔膜。有不同,就非求解决不可;有隔膜,就非求了解不可。于是,古人今人所曾用过的心思,慢慢融汇到你自己。
' S, o1 j- G$ r* l! M( ? 你最初的一点主见,成为以后大学问的萌芽。从这点萌芽,你才可以吸收养料,才可以向上生枝发叶,向下入土生根。待得上边枝叶扶疏,下边根深蒂固,学问便成了。% a* b% L) e$ Z, H+ P" ^% J# O
这是读书唯一正确的方法,不然读书也没用处。会读书的人说话时,说他自己的话,不堆砌名词,不旁征博引;反之,引书越多的人越不会读书。- F- \; n4 R2 m' m5 {& T
第四层境界:知不足
( L7 V0 y5 J4 J8 l$ a 用心之后,就知道要虚心了。自己当初一点见解之浮浅,不足以解决问题。! M! [6 }) f( M% W
学问的进步,不单是见解有进步,还表现在你的心思头脑锻炼得精密了,心气态度锻炼得谦虚了。: e$ q( b$ `$ {) K8 j
心虚思密是求学的必要条件。
' f6 V' ~9 [+ C- q/ q& e' N 对于前人之学,总不要说自己都懂。因为自己觉得不懂,就可以除去一切浮见,完全虚心地先求了解它。
9 Y0 c# i3 f) L: J6 e, Z6 \ 遇到不同的意见思想,我总疑心他比我高明,疑心他必有我所未及的见闻,不然,他何以不和我作同样判断呢?疑心他必有精思深悟过于我,不然,何以我所见如此而他所见如彼呢?- @0 d o x( q" ?
第五层境界:以简御繁
$ z, L6 A+ S8 ~1 B" H 你见到的意见越多,专研得愈深,这时候零碎的知识,片段的见解都没有了;心里全是一贯的系统,整个的组织。如此,就可以算成功了。到了这时候,才能以简御繁,才可以学问多而不觉得多。
4 S6 v/ X8 ^2 V7 {, [2 Q 凡有系统的思想,在心里都很简单,仿佛只有一两句话。凡是大哲学家皆没有许多话说,总不过一两句。很复杂很沉重的宇宙,在他手心里是异常轻松的----所谓举重若轻。" X8 f& ]' Z5 w; E/ H& V* i/ F
学问家如说肩背上负着多沉重的学问,那是不对的;如说当初觉得有什么,现在才晓得原来没有什么,那就对了。道理越看得明透,越觉得无甚话可说,还是一点不说的好。心里明白,口里讲不出来。
' f) H Z4 x/ G$ _7 Q5 C 反过来说,学问浅的人说话愈多,思想不清楚的人名词越多。让一个没有学问的人看见,真要把他吓坏了!其实道理明透了,名词便可用,可不用,或随意拾用。
8 b8 h3 k M. @8 ]9 f( n4 Y 第六层境界:运用自如
! @3 ~5 [( o! O- t2 } |